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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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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春的早晨,太陽初升,天氣還不是很暖和,小鎮的西街已經熱鬧非凡了,街道的兩邊卻處處升騰起白色的熱氣,這些是早早就來做早餐賣的小攤販們。

一處包子鋪前,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少年抱著一卷書跑了過來,“老板,拿二十個包子,十個菜的,十個肉的。”

“好勒。”

揭開蒸籠,老板動作迅速的拿了包子給少年抱好,剛出鍋的包子熱氣騰騰,老板絲毫不覺得熱。

少年付了錢,接過包子,又急匆匆的跑開了。

一邊走著,少年一邊往自己嘴裏塞了個。

不多時,少年停在一家鋪子前,擡眼一瞧,赫然是家棺材鋪。

少年一手抱著書,一手拿著包子走進去,“爹~早飯來了。”

話音一落,一個約摸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,瞧見少年,他眼睛登時就亮了,“可餓死老子了,趕緊的,給老子送來。”

聞言,少年撅著嘴,把包子送了過去,“馬上就要府試了,還老讓我為這種小事跑腿,叫個小夥計不行嗎?”

別的同窗家,家裏人知道孩子要府試了,不說不讓孩子幹活了,就是孩子吃飯都恨不得親自給孩子餵了,他爹倒好,在這檔口離家出走不說,還使勁兒的折騰他。

他爹難道不知道嗎?

——他兒子再過不久就要考試了。

男人接過包子咬了一口,又騰出一只手,擼了把少年腦袋上的毛毛,“爹這不是怕你緊張嗎?讓你多跑跑,調節一下。”

“謝謝,我一點也不緊張。”少年拿出書本,找了個角落坐下。

男人不在意的笑了笑,繼續吃包子,等吃飽喝足,他才想起跟兒子說:“棠棠,讀書別在這兒了,去隔壁家具鋪子吧。”涉及到兒子,段鵠也忍不住講究起來。

少年也就是段棠棠,停下搖著的腦袋,看了他爹一眼,“還是不了,我都習慣了,而且這裏也比家具鋪子安靜些。”

段鵠一笑,便隨他去了,在鋪子裏巡視一圈,又回來了。

他找了個凳子坐在兒子周圍,拿起兒子放著的一本書,沒事揭開,隨意翻了翻。

裏面的內容枯燥極了,段鵠不大愛看,便瞧了一眼搖頭晃腦的段棠棠,他就想不通,他兒子怎麽會這麽喜歡看這種枯燥的書呢?

兒子不理他,段鵠又翻了翻書,沒幾眼,還是看不下去,就又扔了。

這一天,段鵠除了吃喝,就是巡視下鋪子,再看看兒子念書,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。

傍晚,天色漸暗,段棠棠便收了書本,對段鵠說:“爹,我回去了,你跟不跟我一塊兒。”

段鵠臉上一瞬有些變化,像是想回的樣子,可他依舊擺擺手,“我鋪子還有事,就不回了,你先回吧。”

“得了吧,爹,你都閑了一整天了晚上能有什麽事?”段棠棠嗤笑,他老爹真是太不老實了。

見段鵠又要找借口,段棠棠忙打斷,“爹,你還是回吧。你放心,阿爸今天一早就收拾了東西回村裏了。”

“什麽?”段鵠聽了這話頓時坐不住了,“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呢?”

“阿……阿爸,阿爸不讓。”段棠棠被他爹一瞪,肩膀一縮。

段鵠沖著段棠棠的屁股就是一腳,“滾滾滾,該幹啥幹啥去。”

打發了兒子,段鵠忙去牽牛車,交代了下店裏的掌櫃,就急忙出去了。

一邊趕著牛車回家,段鵠心中郁悶,他就搞不懂了,為啥石小石非讓他蓄須。

蓄了須,難清理不說,睡覺時還老弄得一臉毛。

也不說他自己了,就是和石小石歡好時,那也很不舒服,兩人一激動的時候老愛啃著,這一啃,就啃一嘴毛,那得多難受啊。哪有肌膚相接的感覺好呢?

就因為別人都蓄了,就非得也讓他跟著受這個苦嗎?

瞧瞧段邵,還有同村那些和他年齡差不多的,蓄上胡子,看起來都比他年紀大不。

送走了自個兒爹,段棠棠摸了摸被踹了的屁股,雖然痛了點,可往後的日子就輕松了,他爹總算回去了。

……

考試那天,也不知道他爹和阿爸談的怎樣了反正兩人都來了。

段棠棠進場前還忍不住擔心,也不知道兩人和好了沒。

也許是在讀書上有天賦,也許是段棠棠開蒙早的緣故,應付完府試三場,段棠棠很輕松。四書五經的,他早已背熟了。詩賦策論啥的,先生專門給他做過訓練,再加上他從小跟著他爹在外面跑,不像別的書生兩耳不聞天下事,一心只讀聖賢書,遇事也自有見解。至於明算就更不在話下了,他也算是商人之子了,沒去學堂時,他爹在家給他啟蒙,最開始就是識數,算數。

段棠棠答的輕松,結果出來,名次雖然不怎麽考前,卻也算是穩過了府試。

之後的鄉試,段棠棠竟在進場之前生了病,中途堅持答了一大半,最後實在受不住了,昏倒被人擡了出來。

段棠棠心灰意冷,覺得此次科考無望了,已經都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,只等苦讀三年再來一試了。可不想,段棠棠運氣好,剛好是最後一名秀才。

鄉試完了,便是會試,會試時,段鵠並沒有跟段棠棠去,跟他去的是段鵠收的徒弟段超。

段超便是段鵠新婚第二日從村頭河裏撈起的孩子,段超父親早亡,年紀小小便與患病的阿爸相依為命,同族之人為了他父親留的那點家產,沒少欺負他們父子倆。

段超被逼的走投無路,為了奉養家裏生病的阿爸,小小年紀便在外面闖蕩,一次,丟了工作幾天沒吃飯的段超被段鵠碰到。

段鵠瞧著他有天賦,又孝順,知恩,便收了他當徒弟,教他手藝。

會試的結果是段棠棠這三次考試中最好的,竟得了第九名。

第一次府試,段棠棠本是極有自信的,不想最後雖然過了,成績卻平平。

先生也是極看好段棠棠的,他既是好友之子,又是自己的得意門生,以前在學堂,段棠棠借著兩家的關系,沒少讓先生給他開小竈。段棠棠將自己的見解同先生說了。

先生也是對這個學生寄予厚望,段棠棠的文章他是知道的,可,許是因為太年輕了,在那些胡子花白的考官眼裏,段棠棠行文隨心,指點江山,就顯得有些離經叛道。幸而其他的段棠棠答的好些,這才不至於太慘。

而這次,段棠棠吸取教訓,在會試上答卷盡量保守一點。

可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,雖然刻意壓制著自己,可字裏行間,少年意氣哪是那麽容易掩藏的。

段棠棠又是幸運的,新帝登基不過四年,在朝堂上,新帝沒少受那些先帝時留下那些老頭的氣,偏偏新帝還輕易動不得那些人。

那些老人思想太過迂腐,權力又過大,朝庭此時正是需要一批新鮮血液的時候。

如今,借著科舉,新帝打算啟用一些新人,最好與朝堂那爛攤子沒有牽扯。

段棠棠真的很意外,府試鄉試讓他幾乎沒了信心。沒想到峰回路轉,他竟中了狀元。

一個月之後,小山村炸開了。

誰不知道,段鵠家的那個段棠棠,頭一次念書念了半天就被先生趕回了家,第二次還是他爹走了後門才將讓先生收下他的(咳!據說村裏有人曾看見段鵠請先生去最大的酒樓裏吃過飯,手裏還提著不少東西,也不知道是什麽。不過想想也知道,多半就是銀子。)

而這小子竟然中了狀元。

怎麽可能?

老天怎麽這麽不開眼?他兒子好歹還在學堂呆了幾天呢。怎麽狀元就輪到段家那小子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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